小说——《较量》连载（162）

津市吴若愚

小    说

——当代——

                                                                                 作者：周云林

较    量

              （接上页）芷兰实验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平时都是保安守门，学生不能随意进出的。到了周末，看到别的家长接到校门口，有说有笑的，青晓军更加感到孤单，低着头，背着书包，闷头闷脑地沿着深圳路直上西山公墓。青晓军来到西山公墓时，正暮色苍茫，墓碑林立的公墓内一片阴森。青晓军也不觉得怕，寻到爷爷奶奶的墓前痛哭一场，鬼使神差般沿西山直下定水河边，沿着河滩漫无目的地顺流而下，边走边把书包里的书掏出来，一本本、一页页地撕成碎屑。夜幕里，三月的河风还很凉，青晓军耳边老回旋着一句歌词——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原来是多余的。月光下，定水波光闪闪，天上的点点繁星，两岸的万家灯火都映在水中。青晓军不时踢一粒石头到河中，石子嘆地一声打破河面平静，溅起一团浪花，漾开一圈圈涟漪，这时候，他享受到了一种发泄后的快感，但当石子沉入河中，河面上又该复了平静之后，他又敏感地联系到了自己:爸爸太懦弱，连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妈妈.....妈妈太丢人。余老师根本没有照顾自己的义务。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是河边上的一粒石子，掉进河中，荡起了一点水波，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世界太平依旧......
                余小惠开学送青晓军时就交待过自己周五第六七节有课，要他自己回来的。但当她周末上完最后一节课夹着课本从教室出来，还是放心不下，打的就赶往芷兰学校:晓军这孩子太敏感、自尊心太强，现在的同学唉!余小惠一路盯着窗外，没有遇到。教室寝室也没有。寻到班主任家，班主任夏小娟听余小惠自我介绍是青晓军的邻居，一脸疑惑。余小惠来不及过多解释，直截了当问晓军有什么异常情况没有。夏老师说起有同学拿他妈妈的事刺激过他，但这孩子这两天只是有些沉默寡言，无其他异常表现。
                余小惠叫声坏了，扭头就走。夏老师不大了解青晓军的家庭情况，见余小惠如此紧张，撂下饭碗跟了出来一边问:“会出什么事儿？”余小惠已到校门口，回头道:“没准要出大事。”两人忙从保安问到门外，方知青晓军一路沿深圳路往西去了。余小惠心里一忖:这孩子百分之百是寻到他爷爷奶奶的墓前去了。拦上一辆的士就上，夏老师也跟上。的士到西山脚下，的哥说路不好走，不肯上山。两人只得下车买了一把电筒壮着胆子-路寻到晓军爷爷奶奶的墓前。一看没人，余小惠慌了神，连嚷坏了坏了，正不知所措，电筒晃到墓碑前草丛中有碎纸屑。夏老师也看到了，见是撕的教科书，急了:“余老师，这孩子会不会想不开…”余老师更急，扩大范围一搜寻，发现纸屑撒成一条线，直往后山去了。余前夏后沿着纸屑所指一路寻到定水河边，再顺流而下。两人不时说上几句话，互相壮着胆，想找个男人帮忙，又不知该找不该找。夏老师说起那天同学刺激他的事，后悔安抚工作做得不细，一遍又一遍地唠:“晓军是棵好苗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余小惠简要地介绍了一下青晓军的家庭情况。夏老师听说余老师仅仅是晓军的邻居，一下子就拉近了与她的距离。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两个小时，直寻到东郊外的状元塔边，纸屑顿止不见。两人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傻了眼，此时只是九点多钟，但在这荒郊野外已是静得怕人。月光下，立在定水河边的状元塔像尊巨大的怪兽，虎视耽耽。到了离塔四五十米的地方，两个女人都不敢靠前，带着哭腔，一个望着河水，一个望着石塔，一遍遍地呼喊:“晓军，军军，你在哪里？......”
                河水汤汤，没有回声；石塔巍巍，亦无应答。正绝望之时，夏老师拉余小惠的衣袖，两人屏声静气看那石塔时，但见塔底亮起几缕烛光，窗格里映出一张苍老的脸，莲乱的白发，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两步，但眼睛仍死死地盯着:天啦，这塔里何时还住了人？“你们过来吧!”那个白发者说了两遍，两人才拉着手一步步挪上前——那声音虽然有些含混，但分明是人声。两人心中虽感到有些神秘，但恐怖感还是消失了。走近塔门一看，那个白发老者原来就是经常在街上看到的那个背个背篓路哼哼唱唱检渣货的老头，而塔底竞布置成了一个简陋的居所。余小惠和夏娟的喊声青晓军先就听到了，他一直向里睡在一床分不出颜色来的旧毯子上，下身只穿一条裤权，湿齐大腿的长裤挂在墙上沥着，听见干妈和夏老师到了塔门口，青晓军才起来，叫了一声干妈，早低头啜泣起来。余小惠问起，那拾荒老者方道:“这孩子，一个人在河边上哭了好久，后来看他朝河中间，我才把他扯上来。问他什么他也不说。”余小惠请教老者姓名，老者笑道:“无名之辈，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们照顾好孩子就是了。”两人见老者出语不俗，对其身份有些疑惑，见老者不肯多说，也不便追回，道了谢，催青晓军穿上湿裤子，趁着月色，踏着黄沙，抄近路直奔东郊公路回市九中。（未完待续）

史开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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