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黄了(散文)

袁清香

枇杷黄了
作者:袁清香
     近段，我实在太忙，就连家里的菜地、周围的果子也来不及去看几眼，更别说管理了。
     有几亩空地要赶在割油菜之先，种下玉米黄豆花生等。水源方便的田，找来了耕田机耕了耙了，把田整了种谷撒下。顺便将希望的饭碗也撒向松软的泥土，然后牢牢握紧。此时是落地生根、“撒饭也会生”的日子，必须掌握好火候，不可浪费半分时光。割油菜时最好是抢在一早一晚，白天太阳太大，晒焦的夹角因割时的动作会将其撒开，油菜粒太小，散开到泥土地里就无法捡起来。“粒粒皆辛苦”，到手的东西如果浪费糟蹋了，肯定会心疼。打油菜、揉油菜则是要骄阳似火时，干枯的油菜夹在吊锤子有节奏的敲打下，黑亮的油菜粒，劈里啪啦滚落进彩条布中，像是在下金色的雨粒。此时，哪怕是挥汗如雨，心里也似哑巴娶老婆——美滋滋。
       我们这里生产条件相对较差，田地小，上坡下岭不成形，大型的农用机器根本不愿意来。当地也只有人置办了玲珑型的小农用机械。因此，镰刀、扁担、锄头等依旧是我们的亲密伙伴。它们就像我们这七八十岁的农民，只要还能走路，就不能退休。油菜收回家，顾不上喘口气，赶紧种下一季作物。“春争日，夏争时，庄稼宜早不宜迟”，先将种子甩到地里，剩下的交给时间去酝酿。我和家人足足的忙了许久，本来经过了冬天的皮肤退了些黑，又被太阳染成了古铜色，成了十足的非洲佬。我总觉得，农民的皮肤黝黑，并不是从娘胎带来的，因为我也曾是皮肤白皙的小姑娘。只是经过了天长日久紫外线的狂吻，那种黑已经渗透到肉质里面。这种黑，是土地与阳光最质朴的馈赠，是勤劳的结果，是作为劳动者的骄傲。这天回家，见路上散落有不少枇杷的皮和核，才惊觉到了枇杷成熟的日子。
   “四月八，吃枇杷”，老辈人的谚语从来不会失约，何况四月八已过。再忙，也回家去瞧瞧枇杷。果然，园中角落的枇杷树，已经悄悄换上了黄绿相间的袍子。金黄的果子一坨坨，一爪爪，有的躲在绿色的叶下，有的在高高的枝头上悬着，可爱极了。爱人望着枇杷嗔怪：“你们什么时候开始黄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枉我给你们除草修枝，太不仗义了！”哪怕累得精疲力竭，他的眉宇间仍藏不住惊喜。我的馋虫马上上来，随手摘了几颗向阳的枇杷，剥开薄如蝉翼的果皮，橙黄的果肉露了出来，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滑。我迫不及待送进嘴里，落口消融，滑嫩蜜甜在舌尖瞬间炸开。“哇，枇杷是一年比一年更好吃！”我忍不住大声叫嚷。那一丝丝的酸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果实结的太密，个头比往年小了些。
     我望着高高的枇杷树，望着这挂满小铃铛的枇杷，心中犯难：家里就我和爱人在家，再好吃也吃不了。唉，想想小时候，我儿时的家也有这样一棵大枇杷树。可那时哪能等到枇杷成熟，还是青青的、酸不拉几时，我们兄妹就今天几颗明天几颗偷偷摘来塞进嘴里。哪怕酸的龇牙咧嘴，晚上吃饭时牙龈都觉得酸，第二天还是要继续。等到真正成熟，便是所剩无几了。现在家家户户的果树都是挂满，自己吃不了，也不曾有他人来吃。就是叫人来摘，也会说“自己的都吃不了”。许多果子成了鸟们的主食，鸟们的嘴也是“分金炉”，天一半地一半的只挑美味的吃。
     如今，树影依旧，曾经树下嬉闹的孩童们，已经是鬓角染霜。时光啊，真是把杀猪刀，在我们弯腰耕种、抬头望天的瞬间，青春被偷走。还好，满树的金黄仍然留着，还留了一树的感叹和念想。
     前不久的五一假期间，乡村路上多了不少孩子。很大一部分，我不认识，只能凭相貌猜测。有几个从我家门前过，我盯着看了一会，终于认出一个是建哥的孙子，那个模子就是建哥儿子的复制版。真的是“有苗不愁长”，对比正月间，怕是又高出了一个头。我笑问他怎么长这么快，他羞涩，随即低头去追前面的伙伴。我还想问问另外几个孩子是哪家的，觉得有两个也很面熟，想确定一下，是不是随他父母在广州读书的孩子。他们却几步已走老远，不愿搭理陌生的我，留下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时光就是个偏心的贼，他偷偷给孩子们的鞋底垫上了“长高的秘诀”，却在我们的眼角刻下了细密的纹路。它让枇杷一年年黄得透亮，却让我的黑发渐渐染上了秋霜。我望着枇杷树，忽然明白:我们这辈人很像这棵老枇杷树，把最好的留给了下一代，也将希望寄托于下一代。孩子们如鲜嫩的的新芽，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茁壮成长。而我们，守着满树的金黄，看着时光在枝头沉甸甸坠着，青了又黄，黄了又青，这一年一年的轮回，不正是生命的最动人的模样，最有韵律的乐章吗？

龚天宝

大大的赞！！！

袁清香

龚天宝 发表于 2025-5-23 20:58
大大的赞！！！

谢谢老师鼓励！

覃旺成

好文，点赞！

袁清香

覃旺成 发表于 2025-5-23 21:41
好文，点赞！

谢谢覃老师鼓励！

杨大成

欣赏佳作！点赞！

袁清香

杨大成 发表于 2025-5-23 22:17
欣赏佳作！点赞！

谢谢老师鼓励！

张雪英

时光就是个偏心的贼，他偷偷给孩子们的鞋底垫上了“长高的秘诀”，却在我们的眼角刻下了细密的纹路。
读袁老师的文章就感动！

津市杨支埃

拜读佳作，学习点赞！

袁清香

张雪英 发表于 2025-5-24 13:05
时光就是个偏心的贼，他偷偷给孩子们的鞋底垫上了“长高的秘诀”，却在我们的眼角刻下了细密的纹路。
读袁 ...

老师的留言给了我很大的动力，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