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硚硚晒荞风吹荞动硚不动,西禅寺寺写字雨打字朽寺不朽。 “观音硚,西禅寺”见证了陬市荣衰浮沉的一瞥,是对小镇历史文化的概括。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辍学参加了工作。那年代每个人绷紧在阶级斗争为纲这根弦上,生活在激情火热的潮流里。以备战备荒七亿人民七亿兵的全民皆兵中。小镇每晚九点后,在交通要道设岗放哨,各企事业单位轮换执勤。我单位防守在历史悠久的观音桥头。那时是常德进入湘西的唯一通道。桥的镇子这头解放前遗留下一古朴、较有规模的木板房饭店,另一头是常德通桃源,至湘西唯一的湘运汽车站。夏日里,执勤人员便把饭店的长条凳子(我们叫梁儿板凳)搬在桥头吹风散凉。 饭店的侧门有口蒸包子馒头终日不熄火的炉灶,灶面座一口大糙锅里烧着水。午夜过后炉灶用湿煤封闭,那口大锅里的水永远是滚烫的。在冬日的寒夜里把炉灶周围烤得暖烘烘的,俩人一班的值勤人员就窝在这温暖的煤气味里,执行着神圣的治安责任。那时的我年轻正长身体的时候老觉肚子饿,午夜后和同伴买几个白天卖剩的馒头,在炉灶旁烤得焦黄焦黄的香味四溢,吃得开心惬意唇齿留香。然后在闲嗑中渐入梦境时,常被派出所查岗的民警唤醒,而后少不了一顿如何要提高警惕性的说教。在我工作后的多年里,多少个寒冬腊月,夏日徐来的清风夜晚中,打发着午夜青春燥动的寂寞。伴着溜园明亮的月亮长霉,到昏暗的许许多多个守卫的日子里。在我成长记忆的长河点滴中,有一件令我永久难以忘却的轶事…… 每到寒冬凄凉的夜晚,饭店这个哨所里,经常还一有个穿着单薄凌乱,逢头垢面的年轻女人通宵达旦的熬在那儿。她去那儿是为了冬日里的生存,在饥寒中守护着含有煤气的温暖。十多岁的我在初入人生的懵懂中,只听得别人叫她许癫子。她在大学期间恋爱只为身份另类,被划入了银河的彼岸,她如七仙女般痴情得一根筋的钻牛角尖,在情爱中迷失了自己,思想受了刺激精神错乱。那年代的大学生是国家全费培养,在知识匮乏的年代是宝贵的财富。我们一起在昏朦灯光的静夜中,围坐在温暖的煤气刺鼻味里,闲得无聊时逗惹戏耍着许癫子:她说到大学里的情景,时不时在无意间吐出几句英语,说到她的爱情,脸上会情不自禁的显现出一股难得少有的纯真,空洞的瞳孔里会闪烁出一丝亮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美好时代。仅仅只那么一瞬间,脸上又恢复毫无表情的漠然痴呆。我们除了讶然,感到汗颜,更多的是为她而婉惜!现在谁又会为了爱情的守望痴情到如此这般呢?哪个能够理解,那个年代人生的情操与信仰?! 后来在那个冬天临尽的日子里,我奇怪许久没有见到她了,偶与人聊及。才知她在某天蹲靠在那炉灶上,在瞌睡的迷糊中坐落在了那口滚烫的大糙锅里,把屁股及胯部烫伤得很严重。政府把她送到下街居委会草药诊所治疗。诊所的胡郎中,生得矮胖脸园,秃脑肥身,虽已是七十多岁,但体魄健朗目光有神。诊治跌打损伤,烧伤等病例很有名气。只是此人最好偷腥:是一只老不正经的馋猫。从科学论理上讲,就是性能力太强。女人烫伤了那个地方,就要脱掉裤子整天躺在床上,盖一床被子随时接受上药治疗。 初始老头子倒是一心一意的为她诊治,耐心的帮她擦拭洗涤。当许癫子稍有好转能起床动作后,她撅起屁股为她涂抹药膏时,看到那白哲修长圆滑的两条腿,不觉心里就烘动出了几分邪念!眼光里就多出了怪异的暧昧。尽管她人癫了许多年,毕竟是青春正茂的黄花闺女,充满着不可抗拒的魅力。老东西盯着她那儿眼睛里淫笑得意味深长,手就在那个地方反复的摸挲着,心里烘的一下就动了邪念…… 许癫子感觉到有点异样,女性的本能反手一巴掌拍蔫了那昂首的命根子,回过身来满脸愤慨羞恼着吵闹起来。老头子的老伴闻知深恐外传,赶紧过来千不是万不该的骂着老畜生,好话给许癫子说了一箩筐才浇灭这埸轩然大波。老头子做梦也没想到一个癫子会在这个事情上表现得如此决绝。我听完后胀然若思;她若在这件事上显得随意,那么也不会是现在这状况了。过后许癫子死也不愿意治疗了,由于治疗不彻底,从此后她走路便落下了腿瘸的毛病。 胡郎中不仅草药出名,有种自配的壮阳药更是了得。医好过许多无法做男人的阳萎病,挽回不少频临破裂的家庭,只恐伟哥也没他这药凑效?那是他自配的中草药方,从不示人,你想图快活高价买这药免开尊口,许多自以为有面子的人都碰了壁。有人和我说了个笑话:有个瓦匠帮他在屋顶捡瓦补漏,发现了那药,偷着吃了几丸,药性发作憋得他火烧难受,又不敢下来现丑,呆在屋顶直到天黑才遮掩着下房。胡郎中于九十岁在改革开放不久辞世。在性泛滥时期有登徒子之流,找到他老伴高价求药,老婆婆总说老头子没有把药方流传下来。 一个多世纪过去了,观音硚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已是坑洼凹凸遍体鳞伤了。桥头两端屹立着的四个水泥疙瘩,告诉人们,它已不能再承载今天四化的重负了。它见证了小镇的一百多年来的兴衰。桥下原本清澄晶莹的溪水已泛黑发臭,在政府重环保的口号声里,正在积极的整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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