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大尾狼羊 于 2018-4-24 10:12 编辑
桑 蚕 茧 儿
葱郁的关山黄牯山，平地连峰而起。碧绿的澧水河，顺着它北坡山脚，流过津市城那排排的河码头，一路向着东。 刚出城三四里地远的北岸内堤坡下，小尾和一群知青同学，个个肩挑一担齐腰高的空篾篓子，行色匆匆地往前赶着路。 再往前不远的澧水河道，从那里向东南方来了个大拐弯。无声的河水，在四月间的晨雾中，蜿蜒地流向远方。 小尾他们走着赶着，突然忽地一下钻进路边树林子，全不见了人影。那可是一片方圆十里的大桑园。成排成行的桑树粗粗壮壮只有人把高，却分出很多长长的枝条来，成串似的长着比巴掌还大的叶子，片片油绿肥厚细嫩嫩的。 从濛濛的桑园深处，开始传来阵阵吆喝声。接着到处有了刷刷刷、嚓嚓嚓的采叶声。这是小尾他们赶早到指定区间，在打露水叶子。 一季养蚕带准备前后得有两三个月。蚕儿一生实际只有二十五天。但从只有半粒芝麻大的蚕籽中孵化出来，到五龄期会长大到一寸来长，快有小指头粗，身体要增大达到一万倍。 所以蚕儿时时刻刻在吃，一天吃到黑，越吃越多。不管刮风下雨还是下刀子，小尾和大家都要在腰里和肩上，围上两块大塑料薄膜，头上戴顶斗笠或草帽，挑着一担大篾篓子，天没放亮就出去採摘新鲜桑叶。小尾他们叫打叶子。每人每天都有任务指标的。随着蚕儿长大，从一天摘二十斤嫩芽，三四十斤枝头嫩叶，八十斤整枝叶，到每天要打一百二十来斤叶子。蚕儿最后一次蜕皮进入五龄期，这段时间吃的特别多。供叶一紧张，任务甚至会加到一百四五十斤。 小尾他们经常冒着湿冷的大风大雨出门打叶子，次次淋得个浑身透湿。打叶子要往上伸着手臂，雨水顺着从上往下流，不仅头发奌奌，连背心短裤都会被打湿。一到晴天，桑园里又热得密不透风。青叶子很是猲人。人一流汗毛孔打开，就会感到身上奇痒无比。所以天气再热，也要穿上长衣长裤。里面流的汗水，照样还是会把背心短裤打得潖湿。 沉重的任务经常压得大家喘不过气来。不管热晒雨淋，打叶子都是快手快脚像拼命似的。小尾爬上桑树，双脚找树干踏稳，一手拉住枝条奌奌，一手握成空拳使劲刷地一下，把整枝条的叶子全都刷了下来。再顺势把一抱的叶子，扔进树下那海大的蔑篓子里。 长时间的这样打叶子，糙硬的叶梗枝条把双手都会划破。就是贴上胶布戴上纱手套，一但碰到伤处，那是种被撕裂般的钻心痛疼。不知道大家有多少忍不住的泪水，和着伤口血水，在雨水汗水中默默地流淌过。男生都普遍感觉受不了，何况女生就更为艰难。光是把百来斤的担子，挑上几里路远就让很多人吃不消。 有的人实在完不成任务，出于无奈也搞点投机取巧。把些小树枝连叶子一起折下来，悄悄地塞进篓子里。拢叶子时还裹进了些土块来压秤。当挑到离场部不远快要到称秤的地方，若还嫌斤两不够，趁没人就顺势在路边的水沟里咚一咚。哪个知道一满篓子的叶子，在水里浸过后的份量有多重。可怜嫩嫩的肩膀就再也挑不起那担桑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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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4 10: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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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4-24 20:54: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