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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常德(四)
四
(续) 同样见于《永乐大典》残卷的唐《武陵图经》记载:
东湖,有二:一在武陵县郡城东,周数里,受白马湖之派。 一在武陵县城内东南隅,周二里。本官弃地,势下潴水。宝庆二年,林农丞岳属置寨官浚之,填洼以种莳花木荷芰。南以城为堤,北接官道,散布亭榭,纵邦人游观。后袁监丞申儒增饰之,有魏鹤山了翁记。(《永乐大典方志辑佚》) 武陵县南湖,在村北接白马湖,南至沅水,长三十里,亦乔难陁修,俗呼难湖。(《永乐大典方志辑佚》)
本是两条残卷条目,一并录出,意在展示古城常德其时虽然尚未与洞庭湖相连,但南有沅水环绕,东有“周数里”的东湖;西有“南至沅水,长三十里”的南湖。且东湖“受白马湖之派”,南湖“在村北接白马湖”,两湖乃与郡城北面“广三十九里”的白马湖融为一体。上文所引的《商周秦汉时期洞庭湖示意图》证实,早在商周秦汉时期,临沅(今常德)城北面已经形成浩浩荡荡的辽阔湖面。古城一面枕江,三面临湖,水波连天,浩浩淼淼,一幅何等浩瀚阔大的烟波水城图画! 隋唐宋元时期,古城周边还有一批规模稍小一点的陂塘,如:“古蓴陂:府西北十五里。唐刺史李琏增修,溉田甚溥。”“槎陂:府东北三十五里。唐崔嗣业修此以灌田,后废。大历( 766—779)中,刺史韦夏卿复治,溉田千余顷。”“箬陂、梅陂:俱府北四十里。”“赤塘陂:府南五里。”“泥塘陂:府南二十五里。”“东田陂:府东三十里。”“龙坑:清平门外。”(以上俱载《嘉靖常德府志》) 按,上面引文中陂字(包括纯纯陂、白马陂的陂)的字义,《康熙字典》训曰:“《风俗通义》‘陂者,繁也。言因下钟水,以繁利万物也。今陂皆以漑灌。’《书·禹贡》‘九泽旣陂。’《礼·月令》‘毋竭川泽,母漉陂池。’注:畜水曰陂。”古方志中所用的陂字,多指人工开凿(或因旧修浚),用于蓄水、灌溉的水体,即水库;一般不指天然池塘。 明代起,柳叶湖开始现身史志之中。《嘉靖常德府志》:“柳叶湖:府东十五里。”《古今图书集成.常德府部》:“柳叶湖:在府治东十里,郡人太常龙君御③有讔园齿于湖上。其南山之梅、功德庵之佛、堤柳渔歌、松风水月,皆极其秀。”《嘉庆常德府志》:“柳叶湖:府北十里。堤柳渔歌,松风水带,皆极其秀。郡人龙膺③有讔园齿于湖上。” 这是洞庭湖西扩的结果。明嘉靖隆庆年间(1522—1572)共五十余年内,长江泥沙不断涌入,洞庭湖底不断淤高,西洞庭湖和南洞庭湖逐渐形成,并且不断扩大。《道光洞庭湖志》这样记载向西南方向扩展以后的洞庭湖:“洞庭湖东北属巴陵,西北跨华容、石首、安乡,西连武陵、龙阳、沅江,南带益阳而寰湘阴,凡四府一洲九邑,横亘八九百里。”宋代姜夔“洞庭八百里,玉盘盛水银”(《昔游诗》)的名句,大抵出自于诗人的诗意、夸张的想象,而清代《洞庭湖志》的记述,则乃是实情了。
图八 明清时期洞庭湖水系图
上图可以看出,明清时期,常德城东北面已经是一幅水波连天的湖天一色景象。 龙膺《讔园记》这样描绘柳叶湖:“源自郭东三里,映带两溪,渊潴不竭,夏秋涨,直接青草、洞庭。”他写道,明代柳叶湖的规模十分泓阔,每年夏秋水涨的时候,湖面直接龙阳的青草湖、岳州的洞庭湖。是时,柳叶湖已基本与青草湖、洞庭湖融为一体。 据《同治武陵县志》记载,至清同治年间,府城北面的柳叶湖、沾天湖、唐家湖、牛溪湖,四湖已经连成一体。《读史方舆纪要》记载渐水时也说。渐水“会盘塘、柳叶、牛渚、马头诸湖水,入于沅江。” 明代,常德城北郊、东郊的著名湖泊,除柳叶湖外,还有: “盘塘湖,府东二十里。”“沾天湖,府北三十里。”“牛溪湖,府北四十里。”“青草湖,府东七十里。绂紫山下。”“笠湖,府东北七十里。湖中沙洲数个,突出如笠然。”“鹰湖,府东北七十里。为永受南村居民渔樵之利。”“马头湖,府东北一百二十里。”(《嘉靖常德府志》) 清代,《嘉庆常德府志》增加记载的北郊、东郊著名湖泊,还有: “团州湖,府东北四十里。水自马家吉会东溪港,下入渐水。”“土桥湖,府东北六十里。”“冲天湖,府东北七十里。”“马颈湖,府东北一百二十里。”“白涛湖、官塘湖、连山湖,俱府东北”。
注释: ①古层冢:宋《太平广记卷第三八九》记载,“古层冢,在武陵县北一十五里二百步。周廻五十步,高三丈,亡其姓名。古老相传云:昔有开者,见铜人数十枚,张目视。俄闻冢中击鼓大叫,竟不敢进。后看冢土,还合如初。(出《朗州图经》)” ②锸:chā,铁锹,掘土的工具。 ③龙君御:即龙膺(1560—1622),字君御,武陵人。万历十七年(1589)授国子博士。上《谏选宫女疏》,贬为礼部祠祭司主事,从此终生屡贬屡拔,屡拔屡贬,暮年入为南太常寺卿。著述丰富,生前即刊刻《蒙史》《西宁卫志》《阵略》《纶㶏文集》《九芝集》《湟中诗》《晋宁草》《心经注略》《金刚经摘解》等十数种。后编成《龙太常全集》传世。其《蒙史》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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