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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家坪铁匠名家毛长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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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09:55: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毛家坪铁匠名家毛长辉

毛自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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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时期,澧县出南门三十里毛家坪毛长辉,是个远近闻名的老铁匠,我们这一辈的都喊他“么爹”(即叔祖父)或“辉么爹”。听老人说我们的祖先毛诗公,官宋朝定国将军,就是铁匠出身;这位将军临终时,遗言子孙每代一定要有一个继承他的手艺的传人。澧县荆河戏中,有一出叫《毛国真打铁》,据说就是讲的毛诗公“未得志”时的事。毛氏历代也确实不乏造诣高的铁匠。明朝,澧州造船业高度发达,毛氏很有几位铁匠因为很会制作大锚、铁锁链、构船铆钉并帮助大船工匠造大船等而大富。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毛氏渐趋贫困,可毛长辉这一脉,铁工技艺一直传承,还带出了本地大岩场张氏、免事洼梅氏、观音庵庞氏,临澧裴家河裴氏、七重檐郭氏、四房幺向氏、杨板桥肖氏,津市三洲驿俞氏,安乡大鲸港汤氏,石门贺家台贺氏等有名的铁匠世家。
      辉么爹是我家隔壁。小时候,我看到他家里供着太上老君,奉为祖师爷。看到他年纪虽然七十已过,仍然力气很好。他打小锤,他的大侄子毛堂枝打大锤,叮叮当当,火星四溅,他们毫不在乎,很默契地一会儿,一块红红的条形铁就打成一把切糍粑的糍粑刀或者剁辣子酱的铡锹了。一年四季,来他家打锄头、锹、双钩、十字钩、镰刀、篾刀、菜刀、割谷刀、水车的车衣钉、过绊钉、扬叉盘、板桶角盘钉、屠户用刀具、灶头“鬼扯腿”类铁吊环的,从未歇过火。有一天,我听他对人说:“世界上最难当的就是铁匠。你看,一块铁,烧得通红,就靠打上炉的捉好脉,打下炉的照师傅的意思赶(着打),抢火候,才把东西打得成‘家业’(指用户满意的铁器)。跟写字、画花一样巧,要粗就粗,要细就细,要有花就有花,都是人的心里出的呢!木匠、篾匠、岩匠、裁缝,还好用手摸。铁货,烫死人的,你能用手摸吗?”又说:“我一生都劝人好好栽田,没田栽的人要有门手艺保身。哎,打铁的,老是只会打下炉,这也不得了。”明显地流露出对大侄子的不满,他大侄子是个驼子,人如果站笔直,不低于一米八,可是由于不能站直,最多一米四不到的样子;说真的,他能打下炉(即当下手)就很不错了。辉的儿子毛堂庆,1949年5月参加革命,1951年在汉寿工作时病故。另三个侄子,一个叫毛堂义,跟贺龙当了红军,百团大战时在山西牺牲。另两个,一个叫毛堂松,一个叫毛堂柱,由于个子都不足一米五,学理发,被抓壮丁又逃了回来,解放初成为毛坪村土改骨干。
      辉么爹最值得人们叨念的有这几件事。1938年正月,以我村因病回乡休养的黄埔第七期毕业生毛愚为首,募得一些钱,在常德、澧县、津市搞了一些合用的条铁。毛愚看上了澧县中学回乡知青沈能汶,派沈到县城军训半个月,回来就组织青壮年“练兵”。辉么爹就照毛愚画的“马叶子刀”(“马刀”)的图样不分日夜地打刀。不出一个月,就打了100把,把把雪白通亮,刀叶子连手柄二尺八寸长;刀面采用他家秘不外传的造影工艺,全一色的三四片水菖蒲长叶片,人快舞起来每个叶片都像一把刀,用于对敌,真不知有多令人恐惧的威慑力;6个铜钱一叠,对剁对断,全部合乎“上阵”要求。当即,县政府调去60把,剩下40把交“民团”练习用。不久,毛愚病故,沈能汶去了陕北(解放后曾任煤炭工业部副部长)。县政府下乡封了刀。1941年、1943年,日军两次犯澧,毛坪许多青年“要动”,县政府说:“中央军都没把他们整住,你们莫胡来!日本是要打的,可要听上头指挥!”就这样,这些刀未发挥作用。幸好,解放了,民兵们背着,煞是威风了几年。
      听我叔父说,辉么爹最令人叫绝的手艺,一是打灯架,又叫“灯挂”。一般家用的,高约一市尺,底部是个可放装菜油的瓦钵灯的盘,后来的煤油灯也可放。那灯挂靠墙那面,有两档镂空铁艺图案,上档是几丛“菊花”、下档是几丛“艾叶”,疏密得宜,很高雅,点亮灯时,使人感到好像在烧艾香驱蚊或敬菩萨的样子。再一个技艺,就是打供神的龛子,二尺来高,迎面镂空“天女散花”,极为精细,那天女如活的一样动人韵致,神像是从后面打开放进的。还有一个技艺,就是造影,如前面说到的糍粑刀,两头印有“双凤朝阳”,任你磨多少次,上面还是那个图案。跟玩龙灯的打的戏龙珠上,也印上“二龙戏珠”图案。真不知是用什么技巧做上去的。别的铁匠最害怕的是军旅中有人要打“腰码子”,即“脚码子”,是天雨防滑套在草鞋底下的。可是辉么爹从来不怕。那东西七个“挺”,左是左,右是右,必须机灵利用砧座旁的“肩耳”快速“磕”成。贺龙镇守澧州时,一次就跟贺部交了一千副。因为辉的继妻姓贺,娘家早先在石门贺家台,贺曾以“姐夫礼”待辉。
      我有一个未出五福的堂伯,只读了个小学“二册”,竟荒唐地当起了小学校长兼“保队副”,有时还耍“官气”。1944年夏,一天,他到辉么爹铁铺有事,他自认为有一米八九的个子,又学过几天硬气功,看到一些人在用车水的坐板“抵力”,他说:“这抵力没‘拿腕’有味。”“拿腕”,就是两个人站着,各伸出同侧的一只手互相捉住对方的手腕同时下力,先喊“疼”的判“败”。许多人要来同他“拿腕”,他不干。辉么爹晓得他要找自己“讨手”,于是说:“你先拿我的腕!”堂伯还假谦让,捉了辉三下。辉眉毛也没皱。轮到辉下力了,旁的人还没看到辉发力,堂伯却连声哭叫起来:“么叔么叔!我的手断了!”辉笑:“你这么没用,还说自己有力!以后再不要到处充‘很’!”“是!是!么叔,我懂了!”此事好久前还在我村传为笑谈。
      辉么爹屋前有一口围圆约二三亩的堰塘,名叫“瓦渣堰”。他活着的时候,傍屋场的东、北两面,长着许多柳树和杨树。这堰里的鱼是他家和我家放的。有人在堰里用网偷鱼,他抓住了可不是好玩的,先押网,然后给他家的田车半天水,吃菜呢,就是偷鱼人偷的鱼。吃饭时,他说:“我‘天干无露水,老来无人情’。反正我找不到人帮我车水,今天让你吃亏了!”但是,谁在那堰里钓鱼,无论钓走了多少,他都不管,有时还连声夸耀人家“会钓鱼”。
      瓦渣堰那时的水十分奇特。一是打铁淬火了不得。像观音庵、七重檐、裴家河的铁铺,经常有人请人挑着大桶、用鸡公车推着腰盆来装水去淬火的。辉么爹的三哥毛长友,是个开千张铺的,用这口堰的水做千张,和大岩场的一样薄、嫩、白、有筋丝。正是如此,他们两人对事不对人,一是绝对不许牛下水;一是不准任何人在堰边吐痰涎、洗女人的衣服。要洗可以,但要提脚盆,把衣放在脚盆里捶、脚盆里清,清的水倒在堰边田里。这真麻烦。所以,经常看到人们提着洗衣篮子到他家屋前一百米外溪里那个叫“铁板滩”的几块过溪巨石上去捶洗。
      辉么爹于1959年二月病故。去世时,当时的红旗公社副书记揭德和、唐晓荣和几位县干部曾吊唁。(原载澧县墨池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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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09:58:59 | 显示全部楼层
毛长辉这一脉,铁工技艺一直传承,还带出了本地大岩场张氏、免事洼梅氏、观音庵庞氏,临澧裴家河裴氏、七重檐郭氏、四房幺向氏、杨板桥肖氏,津市三洲驿俞氏,安乡大鲸港汤氏,石门贺家台贺氏等有名的铁匠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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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10: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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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24 10:54:32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先金会长特地配给美丽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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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24 10:54:40 | 显示全部楼层
非常感谢先金会长特地配给美丽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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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11: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民国时期,澧县出南门三十里毛家坪毛长辉,是个远近闻名的老铁匠,我们这一辈的都喊他“么爹”(即叔祖父)或“辉么爹”。听老人说我们的祖先毛诗公,官宋朝定国将军,就是铁匠出身;这位将军临终时,遗言子孙每代一定要有一个继承他的手艺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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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11:25:13 | 显示全部楼层
《毛家坪铁匠名家毛长辉》,文脉络清新,人物刻画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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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4 22: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1941年、1943年,日军两次犯澧,毛坪许多青年“要动”,县政府说:“中央军都没把他们整住,你们莫胡来!日本是要打的,可要听上头指挥!”就这样,这些刀未发挥作用。幸好,解放了,民兵们背着,煞是威风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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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5 15:45: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渐渐远去了的人和事儿,还真不知道呢,感谢分享,知澧州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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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25 15:5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远逝的技艺切不可遗忘啊!这是祖先的传家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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