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文革桥飞跨涔河,赶场已无舟辑或淌水之苦。涔河岸边就是大堰垱主营农贸的北街。清晨,应风入耳的“牟牟”牛叫声和仔猪尖叫声,告诉你街右是一个规模相当的牲畜交易所。街左有一排蔬菜、柴火、杂粮交易店。那时,或傍晚,或清早,我们经常结伴从家里挑几十百把斤红薯、萝卜、北瓜、茅草、劈柴,来到北街出卖。这种交易实际上是收购部,与现在甘露寺大市场不同。交易所的经纪人和卖者讲好价,过了称,于是吆喝一声,向记帐柜台和卖者报告重量、价格、金额。这声音清晰悠扬、跌宕起伏,悦耳动听,至今萦绕在耳:
“毛家—金字的——,劈柴——六十三斤啦——,一块一角六分!”
我迅速将劈柴挑到指定的地方,按要求堆码好,拿了扣除手续费后我应得的那一元几毛钱,轻松地落座于十字街口的供销饮食店,美滋滋地吃完一碗光头面、一个水晶包子、一个油饼,用衣袖褙了褙嘴巴,瞟了那一筲箕油饼,才遗憾地离开。
大堰垱的油饼,香甜酥软。一坨麦面坯子,捏成一个直径为十多公分的饼,中间放一勺红薯饴糖(那时红糖白糖为计划紧缺物资),折成半圆,捏紧边缝,放入油锅炸得金黄膨胀,然后捞起来沥在铁丝筲箕中待贾。这里的油饼和以后在县城、常德吃的差不多一个模样,但名字有别,有鄙俗的好事者,依它的模样给它起了别名叫“沙牛bi”。只要生产队有人从大堰垱赶场回来,不管你是男是女,少不了有人关切地问你:“去大堰垱了?沙牛bi好吃啵?”弄得你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