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描 -----柳永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3）

凌云清风

             白      描


       一一柳永词法及相关词评学习札记(3)


            凌  云  清  风


   白描是铺叙的基本技法，大凡词中运用铺叙表现手法时，大多离不开白描的勾勒。宋词铺叙自柳永始，宋词白描也由柳永而开创。
   白描，原本是中国画中一种以淡墨线勾勒轮廓或人物，而不着颜色的画法。清*沈宗骞芥舟学画编中所云:“画人物之道先求笔墨之道，而渲染点缀之事后焉。其最初而要者，在乎以笔勾取其形，能使笔下曲折周到，轻重合宜，无纤毫之失，则形得而神亦在个中矣。”这段话道出了白描画法的特点。
   白描，也是文学表现手法之一，指用最简炼的笔墨，粗线条地勾勒人物和景物，不加渲染烘托，不假藻饰地描写出鲜明生动的形象。有人总结白描的特点，一是不写背景，只突出主体;二是不求细致，只求传神;三是不尚华丽，务求朴实。关键是作者要善于抓住被描写对象的主要特征，寥寥几笔，传神写照地勾画出事物的风貌神韵。鲁迅曾在《作文秘诀》中说:“白描并没有秘诀，不过是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自巳而已。”白描贵乎自然真切，不假雕饰。看似无技巧，实乃最高技巧，它要求作者对所描绘的对象的本质征象有独具慧眼的洞察力，与惜墨如金、得心应手的驾驭语言文字的深厚功底，方能提炼出情态逼真、引人注目的艺术形象。
        
   白描，运用在诗词中大体有三种类型:物态白描，事态白描，情态白描。有整篇的，有局部的，通常多以局部形式出现。柳永词中白描的运用较多。
   物态白描，如《竹马子》:“登孤垒荒凉，危亭旷望，静临烟渚。对雌霓挂雨，雄风拂槛，微收烦暑。渐觉一叶惊秋，残蝉噪晚，素商时序。”“极目霁霭霏微，暝鸦零乱，萧索江城暮。南楼画角，又送残阳去。”描写夏秋之交时鄂州的江城暮色。几组景物，全用勾勒之法，寥寥几笔，一幅孤垒高亭荒凉，江渚雾气弥漫，雨后雌霓挂空，劲风拂槛收暑，残蝉暝鸦噪晚，南楼画角残阳的萧瑟秋景图呈现我们眼前。
   事态白描，如《婆罗门令》上阕:“昨宵里，恁和衣睡。今宵里、又恁和衣睡。小饮归来，初更过、醺醺醉。中夜后、何事还惊起？霜天冷，风细细。触疏窗、闪闪灯摇曳。”在羁旅生活中选择醉酒和衣睡的典型细节，从昨宵，今宵，归来，初更过，中夜后叙来，把睡前，睡梦，醒后的事态以质朴无华的语句如实勾画，使人有亲临其境，亲历其事之感。
   情态白描，如《荔枝香》:“甚处寻芳赏翠，归去晚。缓步罗袜生尘，来绕琼筵看。金缕霞衣轻褪，似觉春游倦。遥认，众里盈盈好身段。     拟回首，又伫立，帘帏畔。素脸红眉，时揭盖头微见。笑整金翘，一点芳心在娇眼。王孙空恁肠断。”一个美女春游归来，在过筵席，换外衣、揭面巾、整头饰时，引起作者的关注，用类似绘画的白描手法，把词中美女的神情举止、仪态风度，如实逼真地展露出来，使人仿佛如见其人，如体其情。
      
   柳词的最大特点，就是实话实说。白描，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实说。清*刘熙载《艺概*词概》:“柳耆卿词，昔人比之杜诗，为其实说，无表德也。"张端义《贵耳集》引项平斋言:“诗当学杜，词当学柳，杜诗，柳词，皆无表德，只是实说。"所谓表德，本义指人于名之外，取字以表明德行。这里当指实体之外，没有夸饰之表。将柳词比于杜诗，自是不伦不类。但是说柳词“只是实说"，可谓一语破的。
   白描是绘画的基本功，也是文学创作的基本功。要写出好的作品，就要象拿着绘画板到野外写生一样，仔细观察面对的景物，抓住主要特征进行勾勒描写，在熟练白描技法的基础上，再进而渲染烘托，添色加彩，而不是本末倒置。
   柳词多用白描，“本色是出色所使然，到了极致，就由艳而淡了。柳永之佳作，皆可作如是观。不过也有些篇什明白如话却淡而寡味，当另作别论。且柳词时有刻意求雅之作，反倒诘屈聱牙，物极必反了。直说有其长亦有其短，诗家应不忌直说，亦不宜只是直说。”(薛瑞生《柳永别传》)。


       2018年7月10日一7月11日

张新泉

宋词铺叙自柳永始，宋词白描也由柳永而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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