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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圭传略》（二十一）
作者 李德若
御史巡按张正义 武陵春： 责任担当肝胆赤，使命了巡盐。扫蠧革新长卤泉，莺燕闹春天。海盗疯狂拦楫道，因起在官贪。打虎斩蛇挥铁拳，水陆自安然。 一、缉私正盐法 正德二(1507)年冬月尾的一天大早，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北风微拂，寒气逼人。琼三从驿站雇来马车，装上行李食品及如圭文书籍箱、包裹等，如圭在父亲柩前跪拜叩首，又跪拜母亲，告别兄嫂弟妹妻儿，与文达、正益一家，一行六人上车，琼三飞鞭驱车出城南门向清化驿方向奔去，风刀寒剑，一路草木枯萎，路人无几，下午酉时许，来到太浮山白云洞不远，如圭说：“文达兄，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安排你回家看看，现在已到白云洞，还是回洞小住几天再去云南如何？”文达说：“如圭老弟，我家没有什么人了，洞在去江西时就给别人，别井八年，无有去处，本应报令尊大人教育之恩，送他老人家上山，守孝几年，可跟你一道去云南为朝廷出力，为百姓解难，也是最好感恩之举呀，你又清廉公正，敢于担当，心系国家百姓，令我钦佩，我愿终身为杖，扶你前行足矣。”如圭说：“你品行难能可贵，这样实在是太委屈你了，我有你这个得力兄长持杖，胆子就更壮了，前进就更有信心了。”吩咐琼三前面寻店投宿用餐。一路早出晚宿，出常德，经黔阳入贵州，雪封冰冻，冷浸寒逼，沿途又山高路险，路遥人稀；森木茂密，镇铺少微，野兽出没，林禽翔栖；时日无阳，几天有市；绕峰入壑，如步天梯；过河涉水，踏亘逶迤；弯弯曲曲，高高低低，不觉月余，来到云南昆明。这云南自古是原始蛮荒之野，汉前属西蜀管辖，此境内气候温暖，四季如春，雨水充沛，森林茂密；出产富饶，果花遍地；民族众多，语言各异；儒教佛教，遍立庙宇。国朝袭元置云南行省，设云南承宣布政使司，署治昆明。昆明乃西南大门重镇，素有春城、花城之美称，人文景观众多，风光名胜遍布。行省辖府 79，州 78，县 85，蛮部 6，宣慰司 8，宣抚司 4，安抚司 5，长官司 35。北起永宁，南至木邦，东来富州，西达干崖，户 135560，口 1476692。全省地下石岩盐矿井有安宁州、呀嵕山、青武山矿井四；楚雄府波罗涧水盐一；广通县(现居禄丰)东盐仓山井、北阿陋雄山、阿陋山井、猴井；定远县黑盐井；和曲州只旧、草起 2 盐井、景东府南土盐井；镇沅府波弄山 6 盐井、东南大井盐井、东师井、东北顺荡井、上 5 井；剑州弥沙井等 9 个府、州、县，30 余处水、矿盐井。岁办大引盐 17800 余引，岁入太仓盐课银 35000 余两。 车至云南道御史衙门，皂役迎进如圭，琼三等搬下食品行李，文达、正益安排住房，琼三、春仙收拾厨烹。来到云南正值传统节日春节，除夕之夜，大街小巷燃放烟花鞭炮，热闹非凡，如圭给小张丽买了一些烟花、花冲，和她燃放，大年除夕，草草吃了个团圆年饭。初一，如圭、文达拜访行省巡抚系原吉安府老上司吴文度大人，跪拜贺年。正在这时，同科进士，现任云南承宣布政使黄昭道也来拜贺春节，礼毕入坐，侍茶，闲谈少许，吴大人开言道：“如圭呀，云南盐务这几年奏开馀盐，改存积常股皆为正课，且皆折银，边防缓急无备，势必占中卖窝，价增数倍，小引纳银八钱，商灶无利可获。势豪大家，专擅利权，司科乱罚，吏胥侵索，正盐未派，先估余盐，奸黠籍口买馀盐，夹贩私煎，课井俱困，法禁无所施，盐法大乱，盐工逃难，井灶停产，盐荒省周，入岁课银无几，你来巡盐，是一块硬骨头啊。”如圭说：“还望抚台大人、制台大人支持呀。”起身拜别而出，吴大人送黄大人入轿而去后，与如圭在衙外边走边谈说：“云南盐乱根子在云南镇守太监，当今倖宠八虎刘瑾、张永之门徒梁裕，我接朝廷调令去南京任工部尚书，调来巡抚已知是刘瑾同党张浩，你的同科黄使司，滑稽不管事，一是靠你自己运筹善断，二是多向朝廷李东阳等呈奏，三是你的恩师林俊在四川任巡抚，有事通报他，或许帮你指导，如果张浩迟到任，尚在此还可协同，四是将正德帝密受‘先斩后奏’诏书交给你如圭，运筹起来就更踏实了。”如圭跪拜谢大人指点，告别回御史衙门。
晚上 ，如圭叫来文达、正益说：“明天我与正益乔装去安宁、楚雄、广通、景东、镇沅等地私访，时间十天左右，现在过年正是走访调查的极好时机。文达你依江西县衙规制布置好御史大堂，琼三、春仙、张丽要少外出。” 次日俩人出行，一日到达安宁地域，经人指点，到达青武山盐井区，深入井灶，井架坍塌，灶户无烟，连走数户，茅庐草舍无有盐丁，入井许久，才见一对衣着褴褛，彝族装束的老伴俩在火堂上吃红薯，见他们走来，老头子起身搬来椅子让坐。如圭问：“老人家，灶户，井上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开井吸滷煮盐了呢？”“客官有所不知，官家盐课司加添长引量，增加引斤(长引为一年政府给盐运销商定额凭证。引斤分大小引，大引一般为 400 斤，小引 200 斤)于灶户，又开余盐改存积，常股为正课，(正常年十分率：八分给商灶为常股，二分为官课为存积)且皆折银，商灶大引纳银一两八钱，小引纳八钱，商灶收不敷出，井上设施无钱修整，盐丁生活无着落，只好去种菜种粮或帮工养家糊口去了，我是这里老灶户，不忍心离开，看管这破旧井灶，相信朝廷会处理好的……”老人饱含泪水说不出话来，如圭说：“老人家您保重身体，这种局面将很快就会扭转。”告别老人俩与正益离开安宁向广通方向走去。 一日来到广通盐仓山，见井上有一群有气没力的盐丁吸滷烧灶。如圭在林深处坐下，要正益找个工头谈谈，不一会儿，正益带来一个身高八尺，浓眉圆眼，鼻直口方，身着上下灰色布衣裤，腰系青布带，满脸黑尘遮面，衣满泥尘的工头熊腰虎步走来。如圭招呼坐下，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干什么的？”答：“我叫龚实，30 岁，这井上工头。”如圭接着说：“见你是个实在人，实话告诉你，我是朝廷派来的巡盐御史，叫李如圭。” (亮牌)龚急忙跪下叩拜大人，如圭扶起说：“坐着说话，请你来如实反映井灶区官、商、井灶的实际情况，要讲真话。”龚实想了想说：“大人，我有一肚子话无处说，年前听一受压课官房为说，您在江西是个清官，朝廷派您来云南巡盐，不知何日到，今天我第一个见到您啦。”如圭说：“不要声张，就当不知道好吗？”龚实说：“是”，接着讲：“我们广通县有盐仓山，阿陋雄山，阿陋山 4 盐井，设盐课提 举司 1 个，还管楚雄波罗涧滷水盐。我 15 岁来到仓山盐井灶户，干了十多年才混个工头，所见所闻很是清楚，弘治前期比较正常，官课、商灶、盐引比例得当，国家课税入库，井灶设备更新，盐丁待遇宽厚。可后期至当今正德，特别这几年，官商勾结，朝廷派镇守太监，梁裕来云南与盐课提举司司政刘国则同流合污，勾结奸黠盐商，不顾盐法，专擅利权，开中不时(商输粮与兑换盐引合理价格谓开中)，政罚苛敛，存积正盐未派，先放常股余盐，夹贩私煎，四散出卖，官商之利厚矣，而给井灶工本之微，盐丁力资菲薄，置井灶盐丁于死地，井灶无法改造，盐丁不能糊口，实在是权霸道，心太黑。据房为暗记载，仅广通一个盐课提举司，每年逼盐运销售商谷生枈(广通县顺达商号当家的)交梁裕盐银一万两之多，以饱私囊，而我们井灶不能接期完成汲煮数量质量，则扣罚鞭打，一个盐丁出身的工头实在是不能抹良心去抽打盐丁啦!压得我真是喘不过气来。您来了，从现在正盐法，惩贪官，除奸商，打击走私罪犯，恢复整顿井灶，调整盐户正常利益，将保证完成和超额完成国家盐引课税，是朝廷之幸，我们井灶之幸啊!”如圭说：“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讲得实在，你知道房为在什么地方？”龚实说：“您今天最好不走，夜晚避人眼，在广通裕丰小客店住下与您见面如何？”如圭说：“就这么定了。”他悄然离去。如圭与正益来到广通街上，人气不旺，生意萧条，走进裕丰小店，小二问：“2 位住店吗？”正益答：“有房吗？”答：“有。”小二领 2 位到后楼一间住下，如圭说：“来两碗小菜便饭。”小二答：“好呢。”一会儿，饭菜到桌，吃完，洗洗，天色渐晚。少时许，人稀天黑，龚实领来一个身高八尺，头扎白方巾，秀眉亮眼，白面红唇，身着长白衫，腰系紫宽带，下穿蓝色长裤，脚穿青布鞋，风度翩翩的青年人与龚实走进房来，关上门，跪拜于地说：“下属房为叩见御史大人。”如圭扶起，分宾主坐下，龚实对如圭说：“他就是广通县盐课提举司副司政房为。”正益上茶，如圭与房为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房为便挥毫写了满满一篇，按上手印，交给如圭，看了看点头说：“注意安全。”房为说：“感谢大人关心。”两人拜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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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9 18:29: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