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上桃源

桃源老光

         



       众人纷说县城变化大。有“青龙山樵夫”接连 发出《老县城印象》的系列文章，不免勾想起少年时代初上桃源的一点印象。
       那阵子，父亲刚死不久。为着一家人的生计，老妈拖着病躯，整日里哼哼唧唧，摆了个小摊，卖一点卷烟，茶水，草鞋之类的土产物什，守候着大路上来往的过客，挣一点小钱糊哈嘴巴。那年头做小生意不似现今，没个批发市场，需要的东东西西，全凭自己到处搜寻方能得来。因为生意的需要，隔三差五，俺便上回桃源县城打货，没货源供应， 小小的生意也就断了来路水啊。
      当年那个时候，从常德到桃源虽说有条把公路，可过往的车辆不多。真要上桃源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若想乘车的话，须早不早就得守候在车站内先把票票打好，然后哩，安安静静坐在车站候车室的梁儿板凳上，像痴婆娘等候‘野老公’，痴等哑等着那过往的顺路车辆。
      如若时运好，运气点得火燃，撞上有常德刹上桃源去的车，恰好又碰上有几张空位子，真就是屙尿捡到个钱——行了破脑壳运！时运不好噻，便像榨坊里头撞油似的，给车站上的工作人员一把给推塞进车里头，挤出一身的汗。冷天里还好点，若要是六月天气内，真就是受活罪啊：满车人像是挤湖鸭的，你挨我，我挤你，人给挤得顿了起来！满车人挤得臭汗哄哄，那一种情景可想而知！
      人若不是有急事或出了紧要事儿，肯定没哪个想搭这种车受这活罪滴！
      好在还有个选择，长河中有轮船可坐。
      那年头内，常德湘航每天有两班轮船上下对头开，往上直到桃源的兴隆街打止，下到常德为终点。
      坐轮船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好处，那就是船上捎带着卖中饭，不收粮票，五角钱一份，连饭带汤加点小菜，里面还有点肉花花和薯米粉条。这饭菜对于事事讲究节约又没有粮票的大耳朵百姓们来讲，不啻是神仙过的生活！
      搭车既难得等，也难得挤，于是乎，每回上桃源，俺便坐轮船去。
      可俺那地方又没个码头泊位，也没得个候船的地方。要坐轮船，大清早就得坐划子去对岸等候它。等到轮船快要到达时，轮船会作死地拉响汽笛。远远地听到汽笛声响，过河划子便把等候坐船的众人，一齐喊上划子，随后，一篙子撑离岸，慢悠悠靠近那轮船，将人递上轮船去。候人上罢船，轮船跟着又吼叫几声，好象打招呼的：咱得走了。随后，又轰轰隆隆嘁嘁嚓嚓往前驶了去。
      记得一路上桃源，这轮船该不知停停打打，递上递下好多回。
      当轮船快要驶到龙头垴时，已时近中午，轮船上照例开起中饭。
      有人摇着铃铛，从船头一直摇到船尾，一路高喊：开中饭了！开中饭了！要吃饭的，请赶快买票啦！于是，众人纷纷掏钱买一张餐票，五毛钱一份的盒饭。
      不一会儿，有人便推着个轱辘车儿，一路喊叫着走来，见餐票便发给一盆，外带一个汤匙。将饭吃毕，大家把钢精盆子搁在船舱的甲板上，不消担忧，自有船上人前来收捡。
      涨大水的日子，满河泛着黄汤水，破轮船马力小，力气显然不足，流水上驶不动，船便傍着岸边边行，岸边的水缓。可一到枯水季节，河水归了溶，航道变得狭窄，这会儿，轮船无处躲藏，只能沿着主航道慢慢些往上爬。每回要上龙头垴，这破轮船便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一路上咳咳喘喘，眼雨一扒，鼻涕一把，费尽了力气，慢慢地往上爬行。尤其到了冬季，河水更为干枯，龙头垴这地方航道也更为狭窄，水流更急湍。往往这时，船上的水手，便齐齐出动，人人拖一只竹篙，沿船边一字儿排开起，大家将竹篙直抵入河底，用肩头顶着手中的竹篙子，帮着船儿爬上滩去。
      有时候，轮船喘着粗气要爬上这龙头垴去，上上下下，得花费半小时功夫。
      每每这时，俺急得脚板发烧，巴不得这船立马开到桃源县城才好。
      等船开到桃源码头，头一个跳上岸的定会是俺，急急如律令，匆匆往岸上奔跑。不奔不行啊！俺得赶快打了货，跟着要搭这回头船往回赶呢！船在桃源只停一个钟头的时间喔！赶不上回程船，就只好在街头的屋檐下蹲守一个通霄。须知，俺可是那时代的‘个体户’啊，身上没揣证明的。
      头回来桃源，正好逢到枯水季节，河水浅,一艘灯船安在离岸远远的河滩上面要跑好久才上得了坡哦。

吉祥

    那时乘轮船的人也多,60年我在桃师读书时,从陬市码头上船,到桃源县城东街码头起坡,全程也只个把小时!

上将军

我有点糊涂。到桃源后，几次想到桃师老校园看看，几次都没找到！1974年秋，我专门去过一次桃源师范看同学。那几栋老楼是烙在了我心中的，咋就硬找不到了呢？

桃源老光

上将军 发表于 2015-8-26 21:00
我有点糊涂。到桃源后，几次想到桃师老校园看看，几次都没找到！1974年秋，我专门去过一次桃源师范看同学。 ...

你说的那老楼，前些年当作历史文物，还精心打整过呢，依旧在原址，比当年更为漂亮！就在河边上，还树了牌牌：红二六军团指挥部旧址。说是当年贺龙，肖克的指挥部就驻扎在桃源师范这老楼内。

桃源老光

吉祥 发表于 2015-8-26 20:53
那时乘轮船的人也多,60年我在桃师读书时,从陬市码头上船,到桃源县城东街码头起坡,全程也只个把小时!

顺风顺水只要一个小时便罢，若是涨大水或枯水季节，你就看家伙！忙紧爬不上去！

桃源老光

寒儒 发表于 2015-8-26 21:46
屙尿捡到个钱——行了破脑壳运

有点自贬的意味！再者，也含有那个……，

桃源老光

寒儒 发表于 2015-8-26 21:54
龙头垴在哪？听你口气“从常德到桃源”，这么说你姐当时住常德？常德有具体什么地方呢？

啊，我出生在常德县，长大在常德县，68年全家下放回了父辈的祖居——桃源县木塘坪。此后，也顺其自然，安家在桃源了》

桃源老光

寒儒 发表于 2015-8-26 22:06
呵呵，丑话的，你怕说出来不文明。

那是，丑话不可外扬！

桃源老光

寒儒 发表于 2015-8-26 21:54
龙头垴在哪？听你口气“从常德到桃源”，这么说你姐当时住常德？常德有具体什么地方呢？

哦！龙头脑在桃源境内，隔桃源县城不远处，大约还有个十来里，那地方有个长滩，枯水季节浅流急，难得爬上去！

桃源老光

寒儒 发表于 2015-8-26 22:35
知道了，谢谢。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