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与不隔 ----《人间词话》学习札记（15）

凌云清风

                           隔与不隔

     一一《人间词话》学习札记(15)

          凌 云 清 风
   “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息’，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終隔一层。梅溪、梦窗诸家写景之病，皆在一‘隔’字。北宋风流，过江遂绝，抑真有风会存乎其间耶？”(摘自《人间词话》第76则)

   “问‘隔’与‘不隔’之别，曰：渊明之诗不隔，韦、柳则稍隔矣。东坡之诗不隔，山谷则稍隔矣。‘池塘生春草’、‘空梁落燕泥’等句，妙处唯在不隔。词亦如是。即以一人一词论，如欧阳公《少年游》咏春草上半阕：‘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二月三月，千里万里，行色苦愁人’，语语都在目前，便是不隔；至云‘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则隔矣。白石《翠楼吟》‘此地。宜有词仙，拥素云黄鹤，与君游戏。玉梯凝望久，叹芳草、萋萋千里’便是不隔；至‘酒袚清愁，花消英气’则隔矣。然南宋词虽不隔处，比之前人自有深浅厚薄之别。”(摘自《人间词话》第77则)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写情如此，方为不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写景如此，方为不隔。”(摘自《人间词话》第80则)

    注：第77则，“渊明之诗不隔，韦、柳则稍隔矣”。通行本作陶、谢之诗不隔，延年则稍隔矣”。

   王国维在这几则提出了境界说关于‘隔’与‘不隔’的重要理论。他不厌其烦地向我们例举了诗人词人及诗句词句‘隔’与‘不隔’的区别。在第76则批评南宋词人姜夔(白石)、史达祖(梅溪)和吳文英(梦窗)诸家写景之病，皆在一“隔”字，“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进而提出“北宋风流，过江遂绝”，时代变换，文风也随之变化的问题。清代词风为南宋所笼罩，提倡学姜白石，张炎，吳文英，往往堆垛故实，装点字面，流于晦涩，注重声律，反以意境为次要。王国维目击其弊，于是倡境界说以廓清之，此乃对症发药之论。
    在第77则，从诗和词两方面来区别“隔”与“不隔”的问题。诗的方面，认为陶渊明、谢灵运、苏东坡的诗不隔，韦应物、柳宗元、黄庭坚(山谷)的诗稍隔。词的方面，认为欧阳修的《少年游》有几句“不隔”，有几句“隔”；姜夔的《翠楼吟》有几句“不隔”，有几句“隔”。还说，就是南宋词有不隔处，比之五代北宋的词还是有“深浅厚薄”的差别。第80则，从写情和写景两方面，进一步补充了“不隔”诗的例句。
   从王国维的例句来看，所谓“不隔”，就是在艺术表现上给人以自然、鲜明、真切、生动的形象，“语语都在目前”，使读者能快速直接切入到诗词意境中。所谓“隔”，就是在艺术表现上雕琢粉饰，故作高深，附庸风雅，喜用代字、隶事，导致诗词旨意曲折隐晦，犹隔一层，使读者无法直接认知与感动。
   应用“隔”与“不隔”理论于诗词创作，既要反对砌字垒句，华而不实，“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张炎《词源》)，“无片语道着”，晦涩难懂，雾里看花的倾向。也要反对直白浅露，平淡无味，质实有余，飘逸不足，率真有多，深致不够的倾向。争取做到“淡语皆有味，浅语皆有致”，既清新鲜活，神韵天然，又含趣蓄味，意在言外。

寒儒

隔与不隔都有道理。

凌云清风

寒儒 发表于 2019-5-18 09:14
隔与不隔都有道理。

                谢谢寒儒老师的点评！

彭淑娥

佳作赞美！

凌云清风

彭淑娥 发表于 2019-5-19 22:20
佳作赞美！

       谢谢彭淑娥老师的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