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家乡的小路

杨新涛

    我的老家，是典型的丘陵山区，四周是群山和丘岗环抱，中间约有两平方公里一个小平原，畲溪河南北贯穿。我家就在这个小平原的东面寨德山脚下，背靠山岗面向平原而居，祖祖辈辈在这里繁衍生息。我的老家有一条通往外界的小路，通过几代人的踩踏，到我们这一代，已经成了人来人往的主道。它源于寨德山脚下，曲径蜿蜒，翻过寨德岗，跨过畲溪河上的小木桥，穿越长湖坪，连结临柏公路，左转去集镇，右转上县城。这条小路我太熟悉了，从儿时到暮年沒有少走，特别是少年、青年时代，几乎天天在这条路上碾压，小路虽经历了无数次变迁，但它仍然承载着这方水土的世态炎凉。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一个秋天，娘给我亲手缝制了一个新书包，她送我走上这条蜿蜒的小路，跨过那座高而窄的木桥，去集镇上读高小。读完高小升初中，读完初中读高中。因为家道贫寒，我一直跑通学。每天我和伙伴们早一路，晚一路，在这条小路上奔跑，甚至连这条小路有几道弯，要上几次坡，要越几道坎，长有几棵树，都能横流倒背。每棵树下我都歇过阴，每个流水的地方我都捕过鱼，每口堰塘我都游过泳，我和这条小路结下了深厚的情綠。小路光着脊背任人踩踏，从沒有听到它的怨言和呻吟。小路不甘落后，尽心尽力地美化自己，它接纳了小鸟和风儿的馈赠，将无数的野花闲草植满，如车前草、狗尾巴草、山菊花、金银花等十几种，它们清晨顶着朝露欢迎路人，中午施展芬芳供路人欣赏，晚上甘心情愿做了虫儿眠床。山菊花一簇簇的粉红绽放，清甜的香气引得路人驻足寻觅。金银花一蓬蓬，由白渐黄，散发出醉人馨香，招惹路人羡慕。虽然路脊仍有辙迹糟痕，雨天仍有污水泥泞，我走在上面仍然满足，充满愜意。若在四月落了点小雨，山地里田塍上，到处都是蟋蟀的声音，真使人心花怒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居然在此小路上往返了八个春秋，它成为我人生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部分!这年我高中毕业了，还是在那条小路上，背着行李，踩着它的脊背，上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去读书，母亲跟在后面，一步步艰难地移动她的小脚，嘴里不停地唠叨：“娃儿，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以后你是公家人了，娘不能陪在你身边，要听领导的话，步步都要走稳，不要虚脚……”我几次劝她留步，她嘴里说好脚还是不停的往前移动，口里还是念念有词，只差在我背上刺“精忠报国”了。末了，她伫立岗顶，目送我跨过小木桥，穿越长湖坪。我在公交车窗口，还看见她向我频频挥手，好可怜的一片慈母心啊！从这以后，每次回家返程，娘执着地要陪伴我走完这段小路，然后站在岗顶目送我登上公交车。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回老家去，刚一下公交车，那条小路不见了，弯弯曲曲的田塍裁弯取直了，成了一条手扶拖拉机可以在上面奔跑的机耕路，那座小桥变成了三孔水泥桥，只是桥面没有栏杆，用几块水泥现浇板铺就，中间还留有一条间隙。这样筒陋的路和桥，也只能通到寨德岗这边，居住在山那边的老家，因为山的阻隔和行政区划的原因，还是要顺着田头地边的曲经小路走。路和桥不管怎样简陋，还是说明“小路”在发展中前进了。返城时，娘依旧伴我穿越那段小路，依旧啰啰嗦嗦说过不停：“你们夫妻俩都在党，要听党的话，为民办事，家庭要和睦，子女要好好教育。”最后分手时，反复念叨一句话:“常言道，千里做官只徒个名，非份之想切莫有。”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这座桥进行改建，当地父母官号召在外地工作的同志捐资，我收到通知后二话沒说，按要求捐了资。两年后我再回家，看到这座桥变样了，变成非常漂亮而坚固的钢筋水泥桥，桥面平整宽畅，两边设有扶栏，桥头竖立一块功德碑，上面雕刻捐资人姓名，瞅一眼就能看见我的名字。桥修好了，桥两头的路自然就修好了，通往山那边老家的路也成了一条宽阔的公路，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沙子。这条路的两旁矗起了连片成群的新楼房，一派盎然生机。新世纪刚到，这条路再次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从临柏公路一直到山那边我的老家，都用混凝土铺成了水泥马路，路两旁安装了太阳能路灯，“小路”旧貌换新颜，它向世人彰显着新农村的魅力!遗憾的是我娘沒有看见这条路，她谢世了。娘病危时把我叫到身边，反复叮嘱我，说她百年后要葬在畲溪河畔，她要看着我迈着坚毅的步伐，走在这条小路上。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我，“衣襟染霜华，青丝成白发”。我每次回老家，小路和桥的原样，总是在我脑海里萦绕，母亲在小路上送别时的叮嘱，总是在我耳边回响。这条小路和这条小路上的这座桥，它承载了我的一生，同时也见证了我的成长。我实现了娘的愿望，每年都要在这条小路上昂首阔步走上几个来回。小路，母亲，你们永久被我珍藏，时刻在我的记忆里鲜活！

杨新涛

各位网友，由于我发帖水平差，初学的，文章本来是有段落的，发时不知怎的就没了，可能是复制时的问题，下次努力搞好。

张汉平

欣赏佳作！点赞！

老涵

拜读，欣赏点赞！

龙阳呈祥

文章语言流畅，述事层次清晰，情感真挚，是一篇难得的好散文！欣赏学习，点赞！

寿喜老翁

拜读佳作，为您点赞！

寿喜老翁

拜读佳作，为您点赞！

老友缘

拜读佳作，为你点赞！

老友缘

拜读佳作，为你点赞！

彭淑娥

佳作！小路变化了，现在是康荘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