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桃源老光 于 2015-10-27 13:05 编辑
日本人来了
1933年3月3日,冬末春初,长城外的田野还没化冻,热河省南部和长城平行的大路上开来了两辆汽车,一辆是卡车,一辆是在汽车底盘上加装钢板的“山寨”装甲车。
W1 同期拍摄的日军卡车,一辆差不多也就是装十几个人
同期拍摄的日军卡车,一辆差不多也就是装十几个人
这对当地的农民来说可是个稀罕事。以往这条路上除了行人外,只有驼队和木轮马车来来回回。虽然直奉大战前后也有东北军的汽车过路,但那都是跟着大队人马前进,哪有这样孤零零两辆车就敢上路的?不怕半路坏掉?不怕土匪劫道?
车上乘客也的确惴惴不安。他们是从90公里外凌源县城开来的日军。发动机的马力不大,在良好的公路上也只能装一两吨货物,现在到平日只有马帮驼队通过的土路行驶,饶是还没化冻,还是步履维艰。所以,除了油料电台之外,两辆汽车只搭载了17个步兵,另一辆装甲车已经半路抛锚。只靠剩下半个排的兵力,日军甚至没有能力驱散一路上好奇围观的村民,对付不了任何一路有名号的土匪。几年前日本驻赤峰的外交官员就曾经被土匪劫持过,他们的确有必要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这样一支小部队,任务却是攻占平泉县城——日军主力和热河省会之间唯一的设防城镇。
平泉县城此时由东北军重将、第四军团长兼53军军长万福麟驻守。万福麟麾下有6个师旅,平泉附近直接掌握的部队过万人。日军需要以一当千才有胜利的希望。我家就在平泉北门外,我的曾祖父近距离看到这两辆汽车毫无戒备地驶向县城:“汽车开的叮当乱响(快散架了),手电筒绑在架子上当车灯,要是有人带头,几十个民兵就收拾了他们”。
不过,能组织几十个武装民兵打伏击,那是10年后李运昌到热河之后的事情。八十年前的史实是17个日本兵在3月3日占领了平泉县城。鉴于此前与日军作战未尝一胜, 53军主力未发一枪一弹即撤向唐山方向,留下空城给日军接收。此时距离90公里外凌源城的陷落不足24小时。热河省会承德完全暴露在日军第八师团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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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部队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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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如此大的空档,日军连一秒时间也没有浪费。上午占领了平泉,下午就发动汽车向承德前进,他们前面还有近100公里的路要走。汽车一路抛锚,随后赶来的骑兵接替了前锋任务。据说路上有东北军后卫截击,但显然并没有影响日军的前进。3月4日,中午12点不到,几十个疲惫不堪的日本骑兵奔入承德市区,不仅没有碰到巷战,甚至找不到军事长官向他们投降——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一大早就跑了,两个旅守军瞬间溃逃。在日军进城之前,承德已经陷入了无政府状态,抢掠四起,直到日军弹压才开始恢复秩序。13万正规军、6万义勇军防守的热河省就这样儿戏一般沦丧。(承德位于热河省最南部,距河北省数十公里,承德陷落意味着全境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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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向承德进发的途中不忘自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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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向承德进发的途中不忘自拍
日军在承德举行入城式,装甲车也赶上来了
1933年的立法院长孙科是个军事外行,但热河“抗战”的“成绩”已经不需要内行来分析了:“热河天险,守军达10余万人,中央虽明知结果必败,然无论如何以为至少当能支持两三个月。不料战争竟未及10日,而全线崩溃,承德陷落,诚出人意料。计算日军每日进展,途经50里,如入无人之境。谓为抵抗,谓有激烈战争,其谁人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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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来了 10天的热河“抗战”决定了我祖父辈的命运。他们必须在殖民政府统治下成长,把政府推销毒品当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3月4日承德陷落,6日伪满洲国派出的“热河鸦片5人工作班”就进驻热河省,带队的是日本人岛崎庸一(后任伪满农业部常务副部长)。在东京的规划中,热河山区是满洲国的鸦片种植基地。日伪专卖鸦片号称“西土”(热河在伪满洲国内为西南省份),销往全中国。种罂粟、造鸦片成了我家乡最正常不过的一门手艺,我曾祖母就是当时的割烟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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